父親離開我已經十年了。時光像無情的風,吹淡了許多記憶和痕跡。然而最近,尤其是剛過去的這個春節(jié),對父親的思念毫無征兆地如潮水般涌來。那些與父親有關的點點滴滴、他的音容笑貌,不斷在我腦海中浮現(xiàn)。
也許是路過公園時,看到溜達的老人,觸動了我塵封已久的記憶;也許是到了四十不惑的年紀,我才真正理解了父親當年的心境;又或許是自己也成了父親,對父愛有了更深切的體會;再或是偶然看到父親的照片,睹物思人……在這無數(shù)種可能的理由中,我想最主要的,是我們都生活在這片養(yǎng)育我們的礦山。我每天走著父親曾經走過的路,就像《聽聞遠方有你》里唱的那樣:“我走過你走過的路,這算不算相逢……”
關于父親的一切,我真的難以忘記。
父親在陽煤三礦工作了二十余年,這片礦山承載著他極為真摯、樸素的情感。這種情感,發(fā)自內心、溢于言表,熱烈而奔放,是他記憶中無比重要的部分。他把人生最美好的青春,都留在了礦山。
后來,一場病讓父親提前內退,回到了老家。自我有記憶起,父親大多時間都在老家活動,可他總會講好多礦上的事。每次說起,他都神采奕奕,如數(shù)家珍。
父親每次帶我來三礦,第一件事便是帶著我去職工澡堂泡熱水澡。他十分享受這個過程,一泡就是好長時間,其間還會和礦工們閑聊。從澡堂出來后,他不知疲倦地帶著我到處轉悠,一礦、三礦、二礦、四礦……無論走到哪兒,他都像個導游,興致勃勃地講解這里的變化,講述曾經發(fā)生的故事。路上碰到熟人,一聊就是個把小時,總有說不完的話。
小時候貪玩的我,對這些感到特別厭煩。一來覺得這些事與自己無關,二來走太多路實在太累,身體有些吃不消。父親見我這樣,就會給我買點好吃的,然后繼續(xù)拉著我四處逛。每次回去,我的兩條腿都酸痛得好像不是自己的,得歇好幾天才能緩過來,父親卻跟沒事人一樣。
如今想來,在礦山各處轉悠已經融進了父親的血液,成了他難以改變的習慣。父親晚年身患重病,卻還是拖著病懨懨的身體到處走,爬坡上坎,全然不像個病人。有時連身體健壯的我都覺得累,父親卻依舊堅持著。這或許就是信念的力量吧,礦山在他心中的分量太重太重,支撐著他哪怕在病中也不愿停下腳步。
父親對礦山的熱愛,還體現(xiàn)在生活的諸多細節(jié)里。他總是留著那頂洗得有些發(fā)白的礦工帽,沒事的時候就拿出來擦拭,仿佛那是一件珍貴的寶貝。家里有一個舊箱子,里面裝的全是他在礦山工作時的獎狀、證書,還有一些礦上發(fā)的紀念品。他偶爾會打開箱子,一件一件地撫摸,臉上滿是懷念。
父親和礦山工友的情誼也十分深厚?;氐嚼霞液螅€經常和老工友通信,逢年過節(jié),就盼著能收到他們的消息。要是有工友來老家附近辦事,順道來看望他,那父親簡直比過年還高興,早早地就開始準備飯菜,拉著人家一聊就是大半天。從他們的交談中,我能感受到他們對礦山共同的熱愛,還有在那些一起奮斗過的歲月中結下的深厚情誼。
在父親的心里,礦山就是他的第二故鄉(xiāng),那里的一草一木、一磚一瓦對他而言,都有特殊的意義。雖然他離開了工作崗位,可礦山的一切依然深深地牽動著他的心。他對礦山的這份熱愛,沒有驚天動地的豪言壯語,只是用最樸素、最平常的舉動來表達。
如今,我走在礦山的街道上,看著周圍熟悉又陌生的景象,常常會想起父親。想起他帶著我四處轉悠時的身影,想起他講述礦上故事時的神情。我漸漸明白,父親對礦山的情感,早已潛移默化地影響了我。這片礦山,不僅是父親青春的見證,也成了我生命中無法割舍的一部分。我會帶著父親對礦山的那份熱愛,繼續(xù)在這片土地上生活下去,讓這份樸素而真摯的情感,在歲月里延續(xù)。
作者:梁德華 版面編輯:劉玲玲
來源:中國煤炭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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